“不要……” 尽管认定了宋朝朝就是在玩，楚高远却还是下意识的阻止。 徐书亦掀开了身侧的一部分白布，此时，一台黑色笔记本电脑滑落下来，“砰”掉在地上，声音格外响亮。 这一砸也像是砸在了什么谁的心上，引起阵阵闷痛。 “宋朝朝直到最后一刻都抱着这台电脑，你知道为什么吗？” 电脑！又是电脑！ 就是一台笔记本电脑让她发了疯！ 早知道要她送过来会闹出这么多事…… 楚高远一脚踢开那台破电脑，环顾四周。
楚高远没有再联系宋朝朝，可宋朝朝的来电却一直锲而不舍地响着，似乎他不接就不罢休。
“想通了就去离婚办理处等着。”不等那边开口，楚高远冷硬地说道：“否则我们就不要见面了。”
那边的呼吸声突然粗重起来，随后，他听到了一个男人的声音。
“没必要了。”
他一怔，再开口带着些不自知地怒意，“你是谁？”
“你现在过来中心医院，还能见她最后一面。”
楚高远心跳蓦地紧缩了一瞬，宋朝朝又在搞什么鬼？妄图卖惨拖延去办手续吗？
他冷笑着，倒看她还要玩什么花样。
来到医院大门口，楚高远见到了那个替宋朝朝接电话的男人。
眼里布满红血丝，西装也皱巴巴的。
“她人呢？”
“跟我来。”
徐书亦没有错过楚高远眼里的讥意，他转身，眼里露出比他更深一千倍的嘲讽和愤怒。
走进电梯，他直接按了负二楼。
“这是去哪？你按错了吧？”楚高远皱眉，看向徐书亦沉寂的侧脸。
徐书亦开了电梯门径直走出去，脚步声在静谧的走廊“哒哒哒”地令人心慌。
地下二层，就连温度都低了几度，踏出去的那一瞬，楚高远感觉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，随着步伐的迈进，蔓延到四肢百骸。
抬头一看，不远处赫然是冰冷得可怕的三个大字：太！平！间！
◇ 宋朝朝，别玩了
楚高远的脚步踟蹰了，站在原地不肯再往前走。

“开什么玩笑？今天又不是愚人节。”
开什么玩笑，他为什么要配合那个女人玩？
他想维持一贯的冷漠，喉咙间的涩然沙哑和越来越急促的心跳出卖他。
“怎么，不敢看？”
徐书亦站在太平间门口，手放在门把上。
“你是谁？跟她有什么关系？”
楚高远声音有些发颤，似乎才想起这个问题。
“我是医生，宋朝朝的医生。我怎么也没想到，会在这种情况下跟你做自我介绍。可惜我的那间白大褂沾满了她的血，穿不了了。”
徐书亦冰冷的面容和嗓音仿佛让空气又冷了几分，眼底投来一抹轻蔑的目光，就推开门进去了。
楚高远的心不住往下沉，脑海里有个细微的声音在说着，不要进去，离开这里……
可腿却倏然大步迈动着，有什么不敢看的？
宋朝朝你出息了，还找了个医生一起来耍我。
太平间里，正中间的一张银色的台子上，用白布遮盖着一具人形状的身体。
白布上还沾染了新鲜的血红，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铁锈味。
这是一具新鲜的尸体，它前不久还是鲜活的，这就显得尤为残酷。
“去看最后一眼吧。”
楚高远的眼睛像是呆滞了，脚下也像是生了根，一动不动地盯着那白布，眼眶逐渐红了，似乎是被那血红刺得发红。
“你再不看，我就把她装起冷藏柜里了。”徐书亦指了指四周，尸体都应待在靠墙的屉柜里冷藏着。
“呵。”楚高远一声轻笑，“宋朝朝，别玩了。你连鬼片都不敢看的，怎么敢躺在这里？”
等他掀开布，宋朝朝就会坐起来吓他一跳，也不是不可能。
他才不会上当。
宋朝朝就是想证明自己对她还有在乎。
徐书亦见他就是不去揭开白布，干脆伸手帮他一把。
“不要……”
尽管认定了宋朝朝就是在玩，楚高远却还是下意识的阻止。
徐书亦掀开了身侧的一部分白布，此时，一台黑色笔记本电脑滑落下来，“砰”掉在地上，声音格外响亮。
这一砸也像是砸在了什么谁的心上，引起阵阵闷痛。
“宋朝朝直到最后一刻都抱着这台电脑，你知道为什么吗？”
电脑！又是电脑！
就是一台笔记本电脑让她发了疯！
早知道要她送过来会闹出这么多事……
楚高远一脚踢开那台破电脑，环顾四周。
又或者宋朝朝躲在哪里，等他上当就跳出来。
“别玩了，别玩了……宋朝朝你这样有什么意思？”
“楚先生，宋朝朝没有机会玩了。”徐书亦眼里带着深重的怜悯，看向那白布下一点起伏也没有的尸体，强调道：“她已经死了。”
“你胡说！昨晚她还跟我通过电话，这才多久，怎么可能……”
楚高远怎么也没办法将白布下的东西跟宋朝朝联系起来。
“她遇到了几个想劫财的混混，被虐打……她刚没孩子不久，引发了大出血。”
◇ 认领
当时，徐书亦刚要下班，就瞥见一个有些熟悉的身影急匆匆的跑过去，还在征愣间就接到同事的电话，抱怨他上次接手楚太太后检查得不仔细，害自己差点被楚总追究。
徐书亦蹙眉，沉声问道：“到底怎么回事？”
“刚才楚太太又被送来医院，这次是真的没孩子了……”
刚流产乱跑什么？
徐书亦直觉不对劲，几乎可以肯定宋朝朝的病情恶化了。
心里一沉，忙朝着宋朝朝跑过的方向追去。
兜兜转转的寻找着，听到惊叫哄闹声赶去那条暗巷，还是去晚了。
说着说着，他眼里泛出水光。
这个女人怎么那么命苦？
楚高远回忆着宋朝朝当时的话，明明就寥寥几句自己就不耐烦的挂了，怎么就是记不起来了？
他拼命回想着，好像是“阿哲，有人要抢电脑，你快过来给他们钱”吧？
这他妈算什么事呢？
楚高远有些想笑，也咧开了嘴角。
他以为自己是笑的，如果对面有个镜子，他会发现自己笑得比哭还难看。
“蠢女人。”
顿了顿，他又说道：“不用去离婚办理处了。”
徐书亦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，他说的这还是人话吗？
再也忍不住一拳揍上那张可恶的脸！
楚高远硬生生挨了一拳，脸被打得偏到一边，很快红肿起来。
这一下像是唤回了楚高远的理智。
将近三十年，他都是冷静自持的，不会因为一个宋朝朝就扰乱步调。
不过是她突然的死亡带来的冲击有点大。
“宋朝朝是被你害死的！”
楚高远品着嘴里泛起的铁锈味。
这味道让他眼里闪过恍惚之色。
有多少年没尝到这种滋味？
想当年在福利院可是家常便饭。
徐书亦怒火高涨，继续挥拳，却被一只手给拦截住了。
他到底是个读书人，能打到楚高远也是乘他不备，再想打第二次却是不可能的了。
“这位医生，你管得太多了。”
“楚高远，我现在没有穿白大褂，我以朝朝朋友的身份打你。”徐书亦冷声开口。
宋朝朝是他最特殊的病人，也是最凄惨的一个。
他放任自己带入私人感情，就算得罪楚高远也在所不惜。
“收起你那可笑的正义感。”
楚高远一脸阴鸷，仿佛刚才是失神是幻觉，很快又恢复了高高在上。
宋朝朝出事是有他的疏忽，但也仅此而已。
何况他们已经离婚了，是她先提的离婚，他也给了她足够多的财产，没有亏待。
就现在，还不声不响冒出个男人为她出头！
徐书亦握紧拳头，忍着胸膛要气到爆裂的沉痛感，回归到最开始的对话。
“请楚先生认领尸体。”
屋内的气氛再度陷入寂然。
徐书亦嘲讽道：“还是你害怕？”
“怕？”楚高远绝不承认自己是怕，他不停说服自己，“宋朝朝已经不是我的谁。”
他对她，从来就不是爱，就连最后一点恩义也跟着她的无理取闹而消磨殆尽。
宋朝朝已是不相干的陌生人。
“请楚先生帮忙联系到她的亲人。”
“她是孤儿。”
◇ 蠢女人终于消停了
孤儿……
徐书亦拧眉，下意识的捂住左胸，抵挡着那里传来的密密麻麻的痛楚。
楚高远看着他，没什么诚意的开口：“还没问医生你贵姓？”
“徐书亦。”
“既然徐医生是她的朋友，那她的火化事宜就请你全权处理。届时联系我，再行安葬。”
“我一定会安置好她。”
别的徐书亦也不说了，多说无益，何必强求。
楚高远像是解决了一件麻烦事，松了一口气，转身朝门口走去，边走边像自言自语般说道：“蠢女人终于消停了。你是不知道她这段时间是多么疯癫。”
“疯癫吗？楚先生，但愿你能心安理得。”徐书亦的声音从身后传过来，像是来自另一个世界。
他等着，楚高远知道真相那一天的到来。
楚高远没有一丝停顿，步履轻快，将那尸体远远抛在身后。
再度回到地面，看着洒落满眼的金黄色阳光，他有一刹那的茫然，
身体里有什么东西像是被抽走了，永远地留在了那个寒凉的地下二层。
楚高远坐进车里，司机从后视镜里看到他，眼珠蓦地瞪大，手僵在方向盘上，定格了。
“楚总，你哭了……”
楚高